我在美国当老师(10)

   那个多动症的孩子叫William(威廉)。是个很难安静下来的孩子，还有些爆脾气。其他科成绩都很差，数学是C。到普通班去听课，我们都是坐在后排。上课时，他经常插些没用的话。要不就借着擤鼻涕，扔垃圾的机会，摸摸这个头，拍拍那个肩。我刚开始拿他真没办法。讲课的老师对他也很头疼。他被请出教室是常有的事儿。所以他的点数始终没有进步。他又很气恼特殊教育的老师不让他转出这个班。因为只有出了这个班转入普通班，他才能有机会参加学校的课余活动。他很喜欢打橄榄球。我问他喜欢哪个球星。他侃侃而谈说的那些球星，我一个都不认识。后来我跟他说，既然你想打橄榄球你就好好努力别违反纪律，把点数快速提高，你还是有机会能打橄榄球的。后来我找了个橄榄球卡片­­­，每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就用卡片示意他。这还真起了些作用。这孩子脑瓜挺灵的，数学一点就通。我常表扬他。

    他对我的表扬很受用，对我也比对其他老师有礼貌多了。有时还会问我一些关于中国的事儿，他说你们中国人是不是吃狗肉？你吃过狗肉吗？我跟他讲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我的确吃过狗肉，现在绝对不吃，而且大多数中国人都不吃狗肉。我告诉他，我家里有一只叫lucky的狗。他说他有三只狗两只猫。他问我中国好还是美国好？我跟他讲，这还真不好说，中国有中国的好，美国有美国的好。

    特殊教育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我那时的英语水平也只能进行一般的日常交流再深入的就听不懂了，这四个学生对我很理解，和我说话时，一般都语速放慢。即使是那个脾气暴躁的Paul(泡). 反而是这个老师Kamila(卡）对谁说话都像是训斥。包括对我。这一点让我很不舒服。她身上有股戾气。每天听到她最多的话总是：Why…? Why…?Why…?我真的没见她笑过。我每天比她早到教室，也遭到了她的抱怨。Youare here early again! 我不知道，这是文化差异，还是别的什么。那时候我有很多不懂的，很想向她请教，但是她总是显得不耐烦的样子。我每天工作得小心翼翼，也有些忐忑不安，总怕出错。每天回家后更是异常刻苦。学习那些不懂的特殊教育缩略语和术语。

    汤姆和我虽然在学校里常常打照面。因为各自都忙，也说不上话。我们回家后自然要交流一下各自的日常。

    一天他们告诉我，他在进行每天的巡视检查时来找男生的Restroom. 看到半掩的厕所门和底下露出的四只脚，一双男生的,一双女生的。并听到了嘿咻的声音，汤姆敲着门说：”穿好衣裳出来。”(Dress up! Get out！) 两个学生被送到了校长室。学校给了他们五天停学（Suspension）的处罚。我跟汤姆说，威廉的数学老师根本就管不住学生。她在台上讲她的学生们在底下说他们的，根本没什么人在听她讲。学生们的声音比她要大得多，而且不时地传来哄笑声，还有一对男女竟坐在墙根下亲吻起来。老师也不管。讲完她自己的，把作业题发给大家，就让大家自己做。

    学生们放学后通常会有很多的体育活动。九、十月份是排球，棒球、和橄榄球。因为汤姆是主管体育的，如果不是Homegame的话，周末我还要陪他去到外校去看away game体育比赛。在美国，家长们的生活也会因为孩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一起看孩子比赛，家长们也成了朋友。大部分老师也会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去观看孩子们的比赛，这也是老师和学生加强关系的一种方法。

    那段生活对我来说，新鲜、紧张、丰富多彩也充满了压力。我最喜欢的是随着我的学生去听课了，不管是什么课，都对我学习英语有帮助。老师们的水平参差不齐，课堂纪律也是有好有坏。这里的老师鼓励学生们有批判性思维（Criticalthinking)。老师们提出的问题经常是开放性的，没有标准答案, 也不是简单的能用是和不是来回答。这和我们国内的死记硬背可大不同了。例如：Ifyou could choose any activity to do in your free time, which activity would youchoose and why?如果可以选择课外活动，你会选择哪一项？为什么？

    分组讨论，也是老师们常用的教学活动之一。注重培养学生们的参与意识(Participation)。民主和自由的概念从小就被灌输到学生们的观念中：不论别人说的对错，要给他们说话的权利，要学会倾听，不要打断他人。要表达自己的观点，不要人云亦云等等。美国孩子们的创造性就是这样培养的。当然，美国孩子们的纪律性，没法同中国孩子们比。美国很多老师们都很感叹中国学生的纪律性。认为在中国教书一定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我在Farmington住时，与我们来往的有两家邻居。住在街对面的是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丈夫是个会计，妻子是政府部门职员，两个男孩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我们刚搬来头一天，女主人瑞贝卡就过来打招呼，我们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后来熟了，我有时做了饺子会给他们端去一盘。两个男孩非常爱吃我做的饺子。瑞贝卡有时也给我些她做的糕点。周末时他们一家会开着卡车，拉着小船去到两小时外的湖里钓鱼，瑞贝卡会嘱咐，如果有大的邮包来了，让我帮忙保存一下。因为我们住在街边，大的邮包通常被邮递员放在门口，很容易丢。

    我家的隔壁住着理查德和安娜家。他们老两口都六十多岁，理查德留着花白的络腮胡子，个子不高，但很壮硕。安娜有着浅褐色的头发，通常是高高盘起。每次见到她都像是刚刚精心打扮了一番。两人本来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两个儿子一个在车祸中丧生，一个在意外枪击中死亡。两个女儿常带着外孙来看他们。这是个信仰基督教的家庭，他们都是虔诚的基督徒。

    当安娜知道我没有信仰时，非常热心地向我传教。每次一开讲就要至少半个小时。听得半懂不懂又不好拒绝。她还拉着我同她一起去教堂。我架不住她的热情同她去了两次。在教堂时，有时是有牧师讲道，更多的时候是唱圣歌。全体大合唱的那种。我根本就不会唱，但这些歌基本上都很容易学，音调平滑安详，朗朗上口的。因为每次去，至少要两三个小时，我渐渐觉得应付不来。我问汤姆为什么你从来不去教堂？汤姆说信教不在于形式。而且说你要信也要信天主教啊。

    顺便说一下，天主教与基督教有大大的不同。天主教和基督教在教义上和信仰上最大的不同是：基督教是因信称义，凭恩典得救；天主教是凭功德赦罪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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