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华的家在芝加哥海边的高楼上。
我和她常在楼下的沙滩玩耍。 在沙土上画些猫啊,狗啊什么的。 时候也堆堆小山。 有一天,旁边的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沙滩上竟然用湿的沙子筑起了战壕和城堡,还有坦克什么的,做的很逼真,很有艺术天赋。 我就问他们从哪里来的,他们说是阿富汗难民。 同样是在海边玩耍的孩子们,享受着和平的阳光,可他们的身上战争的烙印挥之不去。 还有一天坐在沙滩上与两个三十多岁的白人女人闲聊。他们说华华和我长得很像,问:“你们是母女吗?”我说:“不是,I'm her nanny." 我反问她们:"你们俩是姐妹吗?"其中一个说:"她是我partner." 我不知道Partner 是什么意思?也不好意思多问,可是到后来她们俩亲吻的时候,我瞬间就明白了。 华华聪明又淘气,正在学说话的阶段,有一天我们从电梯里出来,门打开的时候,她说了一句:"Go ahead! (示意别人先走)" 可是她却第一个走了出去。看来她知道怎么说,却不知道什么意思。华华体力很好,总是在跑,在街上的时候我必须得特别小心地抓紧她的手。 汤姆那段时间有些闷闷不乐,也不像以前那么爱开玩笑。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辞职了。 汤姆因为是入名人堂的教练,他的队得过几次州冠军,进入前三名是经常性的,所以有很多篮球天才的学生会追着他转学。特别是那些黑人孩子。Tom当时学校的校长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才把汤姆聘用到的。他是体育老师兼篮球教练。当时的学校在芝加哥西部郊区,是一个几乎都是白人的学区。随着汤姆的到来也来了几个高大的黑人孩子。他在那个学区干了两年,篮球队成绩也很不错。 这里,我走一下神聊聊Tom的教练背景。1967年,汤姆还在大学的时候,课余就到初中(7-8年级)当橄榄球教练了。五年中他的队取得了三次冠军。(conference)级别。因为经常带队出去比赛,汤姆的学业也耽误了一些,所以他是用了五年的时间才修完所有学分从大学毕业。那个时候,要想当高中的篮球教练,你必须要有一个教师资格,汤姆大学毕业以后,在他妈妈教书的学校谋到了教师职位。先干了三年男子蓝球助理教练。我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当橄榄球教练?他说,他的梦想就是当篮球主教练。当时他的妈妈和他在同一所学校教书,他的妈妈是女队的篮球助理教练。三年后1975年汤姆终于在另一所学校被聘为篮球主教练。开始了他走向辉煌的过程。 汤姆说,其实不是他辞职了,而是被解聘了。那几个黑人孩子有些淘气惹这些麻烦。那些白人的孩子,因为黑人孩子的到来,挤占了有限的打主力的名额,家长们本来就很生气,借机到校董那里告状。新来的校长更关注学校的教学成绩,对汤姆是死活看不上眼。所以汤姆吃了挂落。汤姆失去了工作,我们的房贷、车贷都要交,生活一下子就捉襟见肘了。汤姆一辈子都没被解雇过,他很憋屈,人变得很抑郁。汤姆渐渐变得不爱交谈,连饭都懒得吃。汤姆是那种不好的事儿都闷在心里的人。直到昨天,还以为是他自己辞职的。 女儿在福建餐馆buffet当收银员。已经能自给自足。关键是我们没有保险了。在美国保险是一件大事。没有保险去趟医院,小小的感冒,就会花不少钱。那时我来美国的一年多了。我的英语水平能找到个有保险的工作吗?这时我看到了有邮局招邮递员Carrier的广告。广告说,应聘人员要参加笔试,通过考试后择优录取。各种各样的待遇,保险、退休金计划什么的都很不错。我决定试试。考试是在一个月后。我买了本面试题目练习册。每天晚上专心学习。头一两天学习的时候,连题目都看不懂,需要频繁查字典才知道句的意思。越往后就越看得懂了。题目中有大量的数学题,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优势。但是听说考试最难的就是时间紧迫,需要在短时间内回答大量的问题。这对阅读速度非常慢的我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很多母语是英文的人都完不成所有题目。没想到20多年没有参加过考试的我,这一次却要在美国参加考试。考试那天我大概只完成了80%的题目,其余没做的题目。我用最后2分钟都选择了答案B。答题时非常紧张,但我遵循了事先定好的原则,就是绝不在一道题上花费过量时间。如果不确定最后答案我就都选B。大概一周后结果就出来了,我得了八十多分(满分100)。汤姆和女儿都为我高兴,这也让他们对我的学习能力刮目相看。后来在面试时我才知道我的成绩是二百多考生中第三名。 后来有一天去买东西碰见了我当收银员时的商场经理,她是个白人妇女。聊起彼此的近况,她听说我考了80多分很惊讶,她说我记得你英语都说不顺溜,怎么会考80多分?我考了三次连60分都没过。她还告诉我那个白人小姑娘在收银时作假的事情被抓了。人被辞退了。这一次辞退了不少人。至于留没留案底,有没有刑事处罚,我都没敢细问。
0 Comments
有一天看到一家人找保姆,每天100美元,只干白天,看三个小孩儿。一个双胞胎三岁女孩,一个男孩一岁,我想这工作我能干,就去应聘了。人家让我第二天就来上班了。他们家在芝加哥郊区一个非常大的房子里,还养了一个斑点狗。白人夫妻俩都是搞电脑的,每天工作很忙。本来他们并不要求我做晚饭,但吃了回我做的饭,直夸非常好吃。俩个三岁的小丫头也非常喜欢我做的饭,每天吃完饭后,我带着他们在家里或屋外玩。
他们家里有很多幼儿读物,对我这个英语水平正合适。我给孩子们读书,顺便也学习了英语。 干了两个多月,女儿有一天拿着报纸找我说,你看这家也在找保姆,只看一个孩子。月薪3000。对现在的雇主,我有些不落忍离开。特别是和孩子们相处一段时间,有了感情。俩个象布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这个小男孩更是一见我就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女儿说你先面试一下再说。 去面试了,是一对白人中年夫妇,因为自己无法生育,从中国抱养了个九个月的小女孩,现在快一岁了。见到了那个小女孩,她抱着我不撒手。同种同宗啊,我的母爱泛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了,我要给这个小女孩中国式的母爱。 后来我编了个理由辞了头一家的保姆工作。我从他们给的最后一次现金中,拿出$20说给孩子们买点礼物吧。我真的是非常愧疚。 这个中国来的小孩,我是真的很喜欢,非常健康的一个小孩,想不通家里怎么舍得丢弃?没准是未婚先孕?这对夫妻对这个孩子宝贝的要命。妻子是人事经理,丈夫是销售经理。妻子是素食主义,连鸡蛋都不吃。他们爱吃我做的家常豆腐,更喜欢吃素馅饺子。这家也是我做白天,并不需要我做晚餐。但我看他们都很忙的样子,况且我的工作又不多,就经常做了晚饭,等他们回来吃,他们一到家我就开车往回赶。 女孩中文名叫华华,英文名叫Christina,后来我们相处的像亲戚一样。他们一家去年还来Lawrence,Kansas 看我们。孩子已经长得比我高了。有一次带着孩子去打疫苗,她的医生办公室里贴了很多中国孩子的相片,有豁嘴,有瘫痪的,有瞎眼的…我就问医生;“这都是您的病人吗?”他说:“不,这都是我的孩子,我有五个从中国抱养的孩子。” 我肃然起敬!从中国抱养孩子的人很多,但专门抱养残疾孩子的,又抱养了这么多,这是积了大德了。美国民间有很多好心人抱养了中国孩子,感谢这些人,这是人类文明的体现。 苏珊给华华报了Gymboree的课程,有时候我带华华去,有的时候我和苏珊一起去。一个班有大概八到10对亲子(母女、父女、母子、父子都有。偶尔也有爷孙的。)伴随着每一段不同的音乐,跟着老师做着有节奏的肢体动作。各种动作由大人孩子共同完成。有的时候还有器械辅助:像是什么小鼓,木棍、水瓶什么的。孩子从几个月到四、五岁的有不同的课程。苏珊还给孩子报了中文班。拿到教材后,又跟着孩子学了几堂课,我突然发觉,如果我教中文绝对比这些老师教得好。教华华中文的老师是个连n,l都不分的,自己普通话都说不好。我网上搜了搜幼儿中文的教材,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大部分教材只教听、说,甚至很多教材是用汉语拼音写的。我越看越生气,学中文读不懂汉字,以后到中国来还不是睁眼瞎? 我本来中文底子就不错,从小的理想就是想当作家和记者。可我爸爸被打成反革命之后,拼命反对我学文。又知道我是个话痨,唯恐我以后因言获罪。高考时楞是背着我找老师把我所有的志愿给改了,去学什么自动化。按他的话说,祖国最需要什么我们就该学什么。我当时第一志愿好像是北大心理系。我高考时好像是470多,数理化平均90多分。反正比清华北大录取线要高出20多分。我当时那个气呀,真的不想上大学,以至于大学四年非常的抑郁,每学期只有最后的一周,为了考试拼命学,其它时间都瞎玩或是偷偷摸摸谈恋爱了。我对父亲的怨恨,直到他去世前才化解,那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从搜索中文教材到立志编写中文教材,我花了整整六年时间研究汉字,古汉字及整个汉字系统。我那时很辛苦,但是却很享受,我真的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全用来学中文、英文。五、六年时间啊,汤姆常常半夜醒来看见我还在看书学习,他惊讶,没想到中国人这么刻苦。因为要画图,所以自学了Photoshop。我觉得很多事情我不成功,并非我不努力。我天生就不是帅才的命,却干了很多帅才的事儿。我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将才:有勇,有谋,肯干。我是要在帅才领导下,或是与他人合作才能成功的人。在异国他乡打拼,有时是很孤独的,没有能够了解环境可以交流的人。我是很容易被别人motivated的人,而自我motivation是非常难的。我写的教材有用的,没用的,打印出来得有一尺多高。我有自己很多独特的见解,却苦于没人交流。我享受那种夜深人静唯我独醒的高傲,享受那种探索后得到发现的喜悦,享受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的肆意!可每每回到现实中,我又突然热泪盈眶,孤独,灵魂深处的孤独。汤姆爱我,但我的世界,非他所能理解。那段时间,我重看了水浒、红楼梦。那些精准的描写、文字的力量和美好让我流连忘返。现代的作家很少能够写出那样的画面感。描写景物、前铺后续、以点带面…很多东西细品、细品,越品越有滋味。如果实现财务自由的话,我愿意用一半时间活在这历史的长河之中,一半时间去遨游世界。 ![]() Tom返回芝加哥后,立马准备给我办k1女儿k2签证的一切文件。他不放心,还特意雇了公司和律师帮我准备这方面的文件。那个公司在北京也有工作人员帮我准备文件。大概过了四、五个月,我被通知要去广州办签证。期间我们几乎每天都在网上视频,闺女也偶尔参加,虽然分隔两地,家的概念也渐渐形成了。 我们都非常紧张,唯恐签证出问题。我打印出了厚厚一沓我们的视频聊天记录,还有我们在墨西哥时的照片。在广州,我住在我堂弟家,他是远洋船长,当时他不在家,他媳妇儿是个非常热情,好客的人,把我和女儿照顾的非常好。我非常感激。签证那天,我因为过度紧张,居然人家用英语问的话,我没听懂。还好,我把那些聊天记录摆在了台子上,签证官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我赶紧把那些相片也递上,就这么顺利地通过了。 后来我才知道汤姆为了我顺利签证付给了那家公司不菲的酬劳。其实中间办公证啊,无犯罪记录啊,等等有很多文件上的周折。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挺顺畅的,当时的每一天都挺煎熬的。 从2004年8月到2005年9月。经历了一年零一个月,我们终于在芝加哥机场又见面了。汤姆宽大的身躯把我和女儿左拥右抱,久久不肯撒手。我这时流泪了,家,我找到了!以后我们就是相亲相偎的一家人了。 Tom的家是一个漂亮的condo, 两卧、两厕和一个大客厅。看起来还整洁,只是水池里,有未洗的碗盘,厕所里有未洗的衣服。我想做些清洗,汤姆不让,他说我们都先休息。 第二天正好是女儿的生日,Tom问女儿想要什么?女儿想了想说带我去烫头发吧。我们来到一家理发店。理发师夸我女儿漂亮。一边给女儿烫卷发,一边教女儿怎么保养头发,并拿出一瓶护发素或是什么的,我是听不太懂。汤姆对女人的事儿更不懂,结果一结账,$170。我那时的概念还是什么花费都要×7的,哇,太贵了!女儿也傻了眼。汤姆倒是无所谓,付了钱,走人。女儿为这事一直后悔。我们的第一顿饭是在外面吃的,吃什么我全忘了,我绝对没吃饱,一直在琢磨着那170块钱的费用。估计女儿也没吃饱,一直在后悔。 回家后我便开始做清洁。好嘛,要清洗的T恤衫有六十多件。我数了数汤姆的T恤衫共有120多件。除了领子有区别,材质都差不多,只有颜色的差别,一个人怎么会需要这么多衬衫?汤姆从来不存钱,有多少花多少。买书和唱片是他最大的花销,她妈妈曾经跟我说你要管着他,不要让他买那么多书和唱片。 女儿后来每一次在汤姆过生日的时候,总是三、伍佰的给他。有时还邀请我们去旅游,飞机票、旅馆都订好了。他们父女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真的是关系非常好。他们互相都有外号,有时也没大没小的。女儿学校的事情都是Tom来管的,什么家长会什么的都是汤姆去。女儿有一次辩论课,要讨论同性恋什么的。两人就在家里模拟上了。我的英语水平还真听不懂。 社会安全号拿到后,我就开始找工作,正好小区附近有个挺大的亚州超市,我便去应聘收银员。工资是每小时$6.5。在那里干了一段时间,有一天下班后我就顺便在店里买了些东西。收银员是个白人小姑娘,平时和我关系很好。应该是二十多元的东西,她只扫了两个码收了我五块多。我吓坏了,停在那里。她用眼神催促我快走。 我那一晚上都睡不着觉,汤姆安慰了我好几次,说不要紧啊。我后来发现这些收银员之间都这么干。在国内这叫慷国家之慨,在这儿是慷老板之慨呀。我怕极了,我不这么干会被认为是群体的叛徒。我这么干了,不是犯法了吗?我那些天干得提心吊胆。看着他们这么做,还得忍着不说。也不敢在这个商店买东西了。家里的采买都让汤姆干了。其中一个收银员还是我女儿同校的同学。 我开始在网上寻找其他的工作。收银员里有个和我同岁的福建女人,她表妹开了家中国buffet,女儿后来到那家店里勤工俭学当收银员。他们待我女儿像自己家人一样。非常感谢他们!中国人在国外还是都肯互相帮忙的。特别是这些福建人开的餐馆,很多中国人来美后,都在这些餐馆里打过工。我那时英语不好,能够找的工作非常有限。所以我一边努力学习英文,一边找工作。 我一直对数字比较敏感,当收银员时有很多蔬菜是没法扫码的,而是需要输入一个数字码。那么多数字码对一些美国人来说就很难记住。我才干了几天,其他人一遇到一些不太常用的蔬菜,就老来问我号码是什么?象什么芹菜、香菜、小油菜…多年以后有时候买完菜在付款时。收银员看到我的菜也不知道输什么码好。还在等着问其他收银员。我脱口而出一个数码,售货员道常是忽然一愣,我便笑着说,你试试。然后我常常是对的。我才知道一些蔬菜的号码在各个商场都是通用的。 Tom还说,他的妈妈和弟弟也都不赞成。但是他很想念我和女儿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一个月他也很煎熬,不知道该怎么做。我问能不能和他的妈妈和弟弟见一面。第二天我和女儿同他们一家人在网上见了面。也只是相互寒暄了几句,他妈妈和弟弟对我女儿的喜欢是不言而喻的。然后Tom说等他回到他自己家后我们好好谈一谈。下一次的谈话就非常实际了,我们谈到了能否在一起,可能需要经过什么过程。我们都同意,必须要见一面,我去美国是不太现实的,大约不会拿到签证,他也不想来中国。(那时的他对中国不太了解,也有些害怕。)他问我能不能去墨西哥见面。我后来问了问别人,了解到墨西哥签证比较好办,我们就约定了去墨西哥见面。汤姆说他负责所有费用,汤姆一下子给我寄了5000美元。我觉得太多了,又给他退回了2000美元。办理好机票签证等等手续,2004年的7月24号我们在墨西哥Puerto Vallarta见面了。
我是带着一把口琴去的。我们在美丽的海边,喝着啤酒聊着天儿,有时我会给他吹口琴。我给他讲了一个笑话,我是尽可能的用我蹩脚的英语给他讲了,他完全听懂了,他哈哈大笑,Tom说,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的笑话。这是一个我后来重复了多次的笑话,很多美国人听了以后都会哈哈大笑。 我给Tom说的笑话。One day a male turtle and a female turtle met at the beach. They felt so good to each other, so they had sex. They also made an appointment for the same day next year. Next year the same day, the male turtle came to the beach and saw the female laying down on the beach. He said :"Hey sweetie , you’re so nice! you’re already waiting for me here." The female turtles said: "You’re a dumb ass, you forgot to turn me over when you left!"( 一公一母两个乌龟在海边相遇,他们对彼此感觉非常好就啪啪了,他们还约定明年的同一天再来此地相会。第二年的同一天,公乌龟来到了海边,远远就看见母乌龟已经躺在那儿等他了,于是他说:“宝贝,你真好,你先来了啊。” 母乌龟说:“混蛋,你走的时候,你倒是把我翻过来呀。”) 就是这个笑话坚定了汤姆非我不娶的念头。我和汤姆在那个非常美丽的海边度过了10天终身难忘的日子。我们常常说要故地重游,希望这个愿望很快能够实现。那里的沙子是白色的,海水异常纯净。有一天在游泳池边上,Tom想要下水,我假装拦他,别呀,这泳池里的水会漫出来的!Tom连我一起也推下了水。我们笑着,闹着,汤姆抓起飘在水上的一支球,一扔就稳稳地落进了篮筐。哇,我崇拜的不行,不愧是篮球教练。后来我们又去打乒乓球,我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虽然我英语不好,但似乎他说什么,我都听得懂。我说什么他都能给我补充或猜得到我要说什么,我们的交流非常顺畅。Tom说我非常聪明。他整天beautiful girl 挂在嘴边。什么种族、语言障碍在我们中间真的不存在。10天很快过去了,分手的时候我们依依不舍,Tom哭了。我没有哭,我还有很多要担心的事儿。我们是否真的能够重逢?还有很多未知数。 检查结果是感染。开了些药我们可以回家了。
到家了,Tom叫了披萨,我和他在墨西哥吃的第一次饭就是披萨,是这种又薄又脆的。吃着披萨,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从前。 2004年我41岁,前夫去世四年,欠了一屁股债。女儿要上初中,学校要交三万块钱赞助费,我一筹莫展。我的生活也狼狈不堪,关闭了公司,关闭了餐馆,去给别人打工,还被拖欠工资。生活中看不到前途。那时候我就想着走吧,如果能脱离现在的生活环境。在一个国际交友网站上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几个外国人聊着。那个时候,我的英语水平很差,只会打打招呼,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那个网站鱼龙混杂,很多男人是奔着色情去的。不是要求你暴露,就是发给你一些色情照片。需要狂删才能留下几个可以聊天的,我和汤姆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认识的。同时期聊的还有一个退休的飞行员,一个混血的护士和一个老会计。汤姆是个教师还是篮球教练,靠着字典我和他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与Tom的每日问候成了习惯。有一天我问他能否打开摄像头,看看真人?他同意了。摄像头打开那一刻,我看见了一个笑容可掬的胖子。我张口就说,You’re fat!{你很胖!)他的镜头马上就消失了,人也离开了。我觉得不对劲儿,就问他怎么了?半天也没得到回答。 汤姆消失了大半天,我用笨拙的英语跟他解释,说人胖在中国并不是不礼貌。他理解了,但是问我是不是对他长相很失望。我说你长得很好啊,很亲切的。他又让我打开摄像头。(汤姆现在正坐在我身边整理相片,我让他回忆他第一次在镜头里看见我是说了什么,他说。Youare very beautiful ! you have great eyes. 他还说我记得你说了我什么。)“You are fat!”-我们俩大笑。 就这样,我们又网聊了一个多月。有次闺女在家看见我聊,我就让他跟闺女对话,他没说什么,给闺女做了个鬼脸,闺女还了一个鬼脸,两人丑对丑的在镜头面前比划了半天,哈哈大笑。以后每次跟Tom聊,只要闺女在家,她都要掺和进来。闺女对我说妈妈你就跟他吧,别人我可都不同意。又一个多月过去了,汤姆突然消失了。那一个月,对我来说是难熬的,我以为我也陷入了网络骗局。期间我给他发了几个信息,他都没有回。女儿也很失落。对其他人我也没有了兴趣。这个时候那个退休飞行员突然说要来北京看我。我对他说如果只是为我而来,还是免了吧,他说不是,是顺道来看我。我妈知道后就跟我说网络上那些都是假的,你千万别上当受骗。我跟我妈争辩:我一个40多岁了,在中国俗称半老徐娘背着一身债,还带着个拖油瓶,人家骗我干嘛呀?那个退休飞行员来北京后,我带他参观了紫禁城、天坛什么的。临走时,他说要娶我,要给我办签证。我没有给他任何个人资料,他有些遗憾地离开了。不知为什么我内心隐隐地感觉到我和汤姆的故事还没完。 Tom老不现身,一个多月了,我是真有些生气。随后我就来个欲擒故纵,我给他留言道我以后再也不上这个网站了,明天是最后一天,我要清空一切走人了。马上Tom就现身了。他问我怎么样?我说不好。我让他马上打开镜头,我说我要看着你的眼睛说话。我们都打开了摄像头。汤姆突然瘦了一圈儿。我盯着他问,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一个月不上网?汤姆眼睛湿湿的说,I miss you! 接着他就有些咛噎了。I‘m afraid of…他说他发现他开始喜欢我了,他非常害怕。他从来没结过婚,他有过几次女朋友。大学时头一个女朋友因病去世。后来他看到过太多他的同学或朋友离婚。他是信天主教的,他是想结了婚就不能离婚的。他有些恐婚。他也怕担负不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对他说我也对他有好感,我相信我的直觉。我告诉他,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克服吧。 我是一名在美国有12年教师经历的数学和中文老师。我老公Tom也是老师,还是入美国名人堂的高中篮球教练。2021 是我人生中又一个低谷年:我和老公还在2020年的十一月份得了新冠。之后老公生病、住院、手术,辞去了教师工作。我一年内出了两次车祸,工作也不顺利,在十月份也辞去了教师工作。还好我有另一份兼职的赌场荷官的工作,现在转成了全职。
刚刚叫了救护车送我先生去医院。总觉得凶多吉少可还是得面对。Tom泪流满面地交待他的所有的帐号密码在iPad的note里。他恐怕也是有预感?Tom就是太弱,又拉又泻好几天了,也不怎么吃东西。他吃抗抑郁的药还要吃消炎的药,还有糖尿病的药,各种药物不能平衡。救护车上的人说他心脏可能有问题。看着曾经高大威武的Tom现在变得瘦弱憔悴,我满心伤感。我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大厅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是上网吧。 在我先生的note里看到了他的日记。 十月四号的,那时我还在从新泽西与高中同学聚会后返家的路上。(下文中Li是我的小名,11是女儿的小名, Lucky是我家的狗) My wife is a wonderful woman with great intelligence and ability. It was amazing that she was able to reunite with 14 of her classmates in New York.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she sent gave me a grea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Chinese people andculture. All of these classmates left China and Relocated here or in Canada. What shows through is the warm caring nature of Chinese people. I am so happy she had this opportunity to reconnect with her friends. All I have is one friend, my wife and daughter. Yi has all these additional friends and classmates again. I am so happy for her and very proud of her. She is tougher and smarter than I am. Her ability to learn a new language, become a teacher here and master technology is amazing. I love you Li. My greatest accomplishmen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coaching basketball, it was bringing Yi and 11 here to this country. Let that be my legacy. That, and all the young lives I touched in fifty plus years of teaching and coaching. Thank you God and take care of Li and 11 please! (我的妻子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很有智慧和能力。令人惊奇的是,她能够去纽约与 14 位同学团聚。她发来的照片和视频让我对中国人民和文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所有这些同学都离开了中国,在美国或加拿大定居。照片中表现出来的是中国人的热情关怀的本性。我很高兴她有机会与她的朋友重新建立联系。我只有一个朋友,我的妻子和女儿。谊又多了这么多朋友和同学。我为她感到高兴,也为她感到骄傲。她比我更坚强,更聪明。她学习一门新语言、成为这里的老师和掌握电脑技术的能力令人惊叹。我爱你丽。我最大的成就与执教篮球无关,而是把谊和11带到了这个国家。这件事以及我在五十多年的教学和指导中触及的所有年轻生命。这才是我的传奇。谢谢上帝,请照顾丽和11!) 十月六号 I’m amess. Hard to pee, constipation, weak, unmotivated, depressed. Trying to hangon, get better and take some pressure off Yi. I don’t want to die, but I want my quality of life to get back to normal. Roughest year of my life. It seems like everything hit at once. COVID Wounds Hospitalstays Surgeries Procedures Retirement Yiteaching situation Luckydead Rehab Car accident 我一团糟。难以小便、便秘、虚弱、没有动力、情绪低落。试着挺过去,变好些以减轻谊的压力。我不想死,但我希望我的生活质量恢复正常。我生命中最艰难的一年。似乎一切都一下子发生了。 冠状病毒病 伤口 住院 手术 伤口处理及恢复疗程 退休 谊的教学处境 Lucky死了 康复训练 车祸) |
AuthorI am a math and Chinese teacher in USA. I am also a writer. Archives
July 2022
Categories |